空蝉如此世 幻灭如朝霞

Cold Ⅰ

  夏季稍纵即逝,秋去冬又至,自海边"重遇"后,不知不觉间真嗣与薰在同一屋檐下快将有半年时光。  

  日复一日,平和的日子让他感到安心,日复一日,薰与他若即若离的现状让他感到沮丧。

  薰选择回到了他的身边,可白发少年已忘记往昔重重复复的真挚爱语,一如既往的暧昧温柔也不再只为他一人流露。

  与少年重逢的喜悦逐渐被溢出心头,无法抑制也无法说的情绪所侵蚀,从来都是被动的他明白不能任性地去选择逃避或埋怨自己,但也没有找到主动的办法。

  他还是那个站在原地等待少年回头的傻瓜,徘徊着,徘徊着,一遍又一遍回忆起薰对他说过的话,这时他才发现,薰和他的距离从来都是这么近,从来都是这么远。

  心的距离靠近了,两人的距离却远了,两人的距离近了,心的距离又被硬生生地拉开。

  亲密的景象已从家里消失,家比学校更能让真嗣体现到两人的距离。

  "已经快到年末了呀……"厨房里,真嗣等着锅里的汤烧开,不经意地瞥过挂在墙上的日历。

  日历只剩最后薄薄的一页,页底处代表节假日的红字颇为密集,圣诞前夜,圣诞节,全年最后一天的除夕都集中在这个星期里。

  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他曾想问薰会怎么样安排,结果磨磨蹭蹭了好几天也没开口,这几天放学后,薰更是出外打工去了,只余他一人放学回家,做晚饭。

  汤锅咕噜咕噜的声音让真嗣回过神来,他慌慌张张地伸手过去,刚碰到手把就如遭雷击般把手缩回去,捏紧了手指试图压下烫伤尖锐的疼痛。

  他立即打开水龙头冲洗烫伤的手指头,通红通红的指头在冷水冲刷下仍残留着的刺痛感是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幸好只是烫红了,也没肿起来,真嗣强打精神把晚餐做好,又将留给薰的份包好搁进冰箱里头才吃晚饭。

  真嗣已习惯晚上边做作业边等薰回家,他不知道薰为什么会突然外出打工,虽然他问过,可薰一句话都没说。

  呐,薰为什么突然去打工呢?

  对不起,真嗣君,这几天没办法陪你回家,陪你做晚饭了。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么?

  嗯,薰有什么想做的就尽管去做。

  我知道了。

  那时候,薰的脸上失去了平日温和灿烂的笑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忽然,对方抓起他的手就往唇边送去。

  那薄唇温润而多情,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后仍像无限眷恋般不舍离开,微热的气息与柔软的触感融为一体喷洒在上面。

  薰的表情却是苦涩的,无奈的。

  有一刻,胆小的他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要亲吻他的手背呢?

  是不是,还是像那个时候那般喜欢他呢?

  他没有问。

  刚从浴室里走出来便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真嗣还没穿上外套,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向大门处跑去。

  渚薰甫打开门在玄关便看见来应门的真嗣,沐浴过后的少年全身还泛着湿气,那双干净的棕色眼瞳更显水润。

  ""真嗣君不会冷吗?就这样跑出来。"说罢,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真嗣披上,目光掠过睡衣领口处露出的苍白颈项,乌黑湿润的发梢滴下一点点晶莹的水珠沿着起伏的的曲线凝滞落下。

  捧起真嗣的双手场到唇边呼出一口暖气,渚薰抬眼瞄了瞄真嗣微微惊讶的表情和渐渐泛红的双颊:"快点去睡觉吧。这几天打工那边会比较忙,真嗣君就不必再担心我的晚餐了,我会自己解决的。"

  "快到圣诞节所以就忙起来了是么?"

  "是的。不过在圣诞节前夜就会辞职。"背上的外衣充满了熟悉的体温与气息,暖烘烘的,他拢了拢外衣。

  真嗣连忙问道:"这样可以么?"太好了,他是不是可以和薰一起过圣诞节了呢?

  渚薰走到客厅,真嗣立即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道:"一开始就和老板说好,没问题的。真嗣君想怎么过圣诞节呢?"

  "我……"真嗣瞅了瞅渚薰的侧脸,目光中闪过一丝期盼,他拉开餐桌旁的椅子让对方坐下:"薰,能和我一起,一起过圣诞节么?"他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薰是在给他机会么?

  渚薰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过头默默地看了真嗣好一会儿。

  低着头真嗣知道对方正看着他,那种目光并不凌厉却像钉子一般定住了他所有的反应。

  "我还以为真嗣君会让我一直等下去。我要去打工的时候,真嗣君露出了有点寂寞,有点泄气的表情,嘴上却说没关系,现在又一脸期待,主动地说要我和你一起过圣诞节。在真嗣君的心里,我究竟是怎么样的呢?真嗣君时而口不对心,时而又十分主动。那双眼睛里有很多很多看不清的东西,一举一动也小心翼翼的,我想,我在真嗣君心里至少是特别的吧,可我对真嗣君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想更多的了解真嗣君。"渚薰走到真嗣身后,伸出双手将真嗣圈进怀里,把脸埋进对方乌黑的发中汲取清新的体香。

  这是自海滩重遇后第一个拥抱,真嗣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我才不是口不对心呢,薰想要做的事情我凭什么去反对呢?自己又一个人了,觉得有点泄气也很正常。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也很想更靠近薰,想待在你的身边,薰对我而言,不仅仅是特别的。"他没办法告诉薰那些曾经复杂的事情,而它们永远在他的心里无限发酵。

  "那是什么?"薰的声音越发轻柔,带了点诱哄的意味。

  "……喜欢。"当薰需要知道他的心意时,他才会透露自己的心思。

  要是一辈子都不需要,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两个字。

  身后的人把他抱得更紧,真嗣仿佛失去了全部感知甚至连呼吸也忘记了,呆如木鸡地坐在椅子上。

  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一切都已经重来,改变了模样。

  "真嗣君当初就应该更直率一点。这样也不错,值得我付出好感。"

  真嗣颤抖着抓紧了对方抱着他的双手:"谢谢你,薰……谢谢……"

  心狂喜得发疼。

  被这个人所喜欢已演变成痛苦与甜蜜的纠缠,"值得付出好感"这一句话从开始已将他的心永远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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